【伪装者/ 楼丽】 有匪君子 (5)



       明镜从天蟾舞台听完戏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明台陪着程锦云去看电影了,明楼和明诚都说被白天明台的订婚宴这一通闹腾累了,明明主角该是那个小祖宗,最后迎来送往的面皮子堆笑工程全是他俩在做。脸皮已经撑不开腮帮子再去咀嚼食物了,也没什么胃口,只让阿香到10点的时候再来问问要不要宵夜。

       明诚在画画,明楼举着个香槟酒杯站在边上对着画布指手画脚,阿诚一边画一边对他的呱噪不胜其烦:“明长官,你能不能做到人前人后一张皮,家里家外一个人啊。你的严肃呢?你的 冷漠呢?有这么多话你对着汪曼春说道去。”

     “哎你这小兔崽子,我要是一张皮一个人,我还是我么?你想憋死我啊!”

     “憋死你也比烦死我好,你看看你这唾沫星子喷的,我画上要的是颜料,不是你这口腔物料。”

     “这画的是我的家园,我就喜欢这调调!等我老了,你照着这样子给我置办一栋。”明楼手指着画,一下一下上下点着,摆着开会报告重点强调的架势。

       阿诚看看他吧嗒吧嗒上下翻的嘴皮子,刚要怼回去,明镜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一路往厅里传:“谁要一栋啊,我还在呢,谁敢搬出明家?”

       阿诚大笑:“大姐回来了,看大姐治你。”一边扬声叫道:“大姐,大哥迫我给他买养老房子,就他给我那点工资,我要把这房子画成只有一间屋子的。”

     “让他自己买,要那么多钱存着干什么吖”明镜边脱着大衣手套,明楼殷勤地递过浅紫的羊毛披肩替她搭上:“也不娶个媳妇儿回来,明台都赶到他前面去了。”

     “ 他就是抠,越有钱越抠门!哪个姑娘要跟个抠门的”

       反正有大姐在前头挡着,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阿诚说的畅快,明楼只管转着手中的杯子不搭腔不反驳不表态。每次一说到姻缘这个问题,他向来是三不政策。中间隔着汪曼春那档子事,明镜也不会迫得他太紧。

       只是今晚,这算盘似乎是打错了。明镜一拉明楼的手,拖着他就往房间里走:“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一看明镜的架势,明楼直觉地觉得头皮发麻,现在就算脚底打滑也是溜不了的了。一边进屋,一边回头给阿诚打着眼色,让他看着时间进来救人。

 

       进了明楼的房间,明镜放开他,指着橱柜说:“你去把那盒子给拿出来,我要瞧瞧。”

     “盒子?什么盒子?”

     “少给我装蒜,你还有什么宝贝藏着我不知道的。再宝贝的东西也没有明家的祖传宝贝重要。哎呀,你快拿出来,我这不看到总是不安心。”明镜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揉着脑袋,搓着手的不安稳。

       自从她白天看见于曼丽耳朵上的坠子,起先还没觉得什么,可下午那出戏一听,戏文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就开始坐不住了。越想越觉得那耳坠子眼熟,越眼熟就越肯定是自家那一个套系里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自家的东西被偷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一定是要报官的。如今明楼坐在这个位置上,抓个把小偷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这姑娘和明台是同学….一想到这层关系,她又想会不会是明台偷偷拿了这耳坠子去送人家姑娘的,那明台和这姑娘岂不是有些什么,怪不得她会从明台的屋子里出来了。再另一种可能就是明楼自己送出去的,难道明楼和她以前见过,通过明台的关系?要是,倒也不是件坏事,总算是脑子开窍了,那姑娘看着比汪曼春可干净舒服娇俏多了。但不管怎么着,这事要是瞒着她的,那就不行!

       明镜这一路上就被这样那样的可能搅得一会儿是开心一会儿是担心,这总算回到家,明楼又在家没出去,那是怎么着都得把事情问明白了让自己放心的。

       明楼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开着保险柜,间或看一眼明镜的神态。这会儿他是基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倒不是担心没有说辞推脱,就是突发奇想如果把事情坐实了又会怎么样?



      “大姐,东西在这儿呢!”

       明镜是迅速打开了镶着翠玉,绘有龙凤吉祥图案的红木妆匣。里头三层的抽屉,一层层拉开:缠臂金、和田双龙玉佩、宝石戒指、银鎏金叶形簪、翡翠玉钗、翡翠玉镯、翡翠耳坠子……七样明家历代祖传给长房长媳的饰物一件不差。

     “都在,都在就好。难道是我看差了,太像了……”明镜拿起那对耳坠子在落地灯下来回晃了晃,嘴里嘀咕着,看着像是要分辨成色真假,唬地明楼嘴里叫着“呦呦呦……”立刻摆出了双手在下面接着的姿势,就怕明镜手一松,坠子掉地上碎了似的。

     “嘁,瞎宝贝。”明镜瞧着他这样子,叱了声。脸上倒是终于挂上了满意的笑意。

     “怎么叫瞎宝贝,这种老古董,保不齐就钩子一松。这万一跌了碎了,你又怪我!到时候小祠堂的牌位前,跪着的还不得是我!”明楼一脸的委屈,小心翼翼地接过耳坠子重新放回匣子里。

       要说在明镜面前卖乖讨巧,明台是一把好手,其实明楼也向来不差。他比明台更会拿捏时机和分寸,嘴上说着:大姐,在这个家里你几时疼过我?就已经把明镜垫在心里的那点压箱底轻易不漏的对这个嫡亲弟弟的抱歉全勾了起来,听得旁人心里都会酸溜溜的。明楼从不抱怨明镜,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有看手背多还是手心多的分别。明台会成孤儿,到底也是明家欠了他的。明楼不争,他不需要太多的关注,只要用在刀口上就足够了。太多,他承受不住,怕来得及要,没时间还。

     “母亲留下的东西可不是让你藏着落灰的,明台这一茬我算是了了,对得起他亲妈。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大姐,缘分,缘分!”向来也只有这两个万能的字能挡了。

       明镜眼睛一瞪,一手拢了拢披肩,侧坐了身子对向明楼,显然是预备就此问题来一番长谈了:“你真当会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么,这缘分也是要去求的。你这样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那就…等猴年马月的时候好了。”

     “你说的啊。”明楼是明显不过的敷衍,可明镜却是一下抓住了重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今年是龙年,龙蛇马羊猴,猴年就是4年后的事情。4年,这国该安了吧,家,是不是就能定了?”

       明镜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和明楼抬杠。明楼看着大姐眼里亮起的光辉,盛满了期待。她是真的在等这一天,等明家热热闹闹办喜事,有更多的声音加入这个大家庭,有小孩子奔进奔出,有叱呵奔走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她是不愿意自己这个亲弟弟最后只是一个人,汉奸的身份已经太难,风风雨雨的,她能想象到其中的不易,也能料到人言的残忍。她希望有一个人陪着他走,哪怕,终究只能是搭一把手。

     “大姐…”明楼梗了梗,在这样的眼光里他只能缴械投降,亲情是他唯一的伤,他甘之如饴。至少,在疲惫难撑,怀疑希望的时候,有个地方有亮光。“好,猴年,马月,一个家。”

 

      “大哥”阿诚火急火燎地边推开门边喊大哥,一眼看到这沙发上相亲相爱的两姐弟,他倒是进退尴尬了。“大姐,这个…这个,忘敲门了….”摸着后脑勺,他瞥了眼明楼,这可是奉了他的旨意来救场的,他不会见死不捞船吧。

       明镜会意地站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妨碍你们的正事,你记着答应了我就好。我去让桂姨给你们做夜宵。”

     “大姐的心情似乎很好啊”阿诚不解地看着明楼,瞟了眼还没合上的妆匣:“看来今天大姐添嫁妆添的心满意足。早知道我就不进来破坏气氛了。”

     “你还说,这么久才进来,掐点都不会。等着你救命的都得枉死。”

       阿诚往刚才明镜的位置坐下,凑过去看妆匣里的首饰,掌心像模像样地在面上一拂而过:“这可是明台都没有的好东西,你这占着茅坑不作为的,让大姐念叨两句又怎么了?”他一指那对耳坠子:“哎,大姐还没发现这嫁妆里渗入赝品了么,看来我的伪装技术越来越高了。以后没饭吃了,就摆个摊位,专替人玻璃点翠。”

    “你小声点,堵不住你这嘴。”明楼一把拍开阿诚的手,合上匣子盖子,重新去放回保险柜里。

        阿诚仰靠在沙发上一个劲地贼笑。

       那头蹲着摆弄保险柜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抓起身后书桌上的笔就直扔过去:“怎么说话的,什么嫁妆,这是聘礼!越来越没规矩。”

       阿诚接住了袭来的暗器,笑到打滚:“行行行,聘礼。我是看你聘不出去了好心出个主意,说不定当成嫁妆了就有人来抢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聘出去?”明楼直起身子,笃悠悠地理了理桌上的钢笔纸张,嘴角一勾,扬了扬眉毛一脸的莫测高深:“让你布置的任务电报发了么?”

     “人家今天订婚,我想着明儿一早发,好歹也过完了今天”

     “订婚怎么了,订婚了不起?订婚就不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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